程克風著急地把手裡的大團結全部塞進了唐瑤的手裡，又重復道：「同誌，我是不會賴你的。今天真是對不起了，我得去看我的學生，就先走了。」
話音剛落，他便急急忙忙地跑開。
「程克風……」
唐瑤蹙眉，感覺這個名字有點耳熟。
她想了一會兒，一時片刻卻沒什麼頭緒，就暫時拋之腦後，繼續朝著醫院走。
可剛邁開步子，陡然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周進廷。
他眼神幽深如墨，表情深沉，不知道駐足在那兒，觀察了多久。
唐瑤不覺有異，小跑著上前，揚起一抹乖巧的笑容，輕輕扯著他的小拇指：「你上午沒有手術嗎？怎麼來接我啦。」
「今天沒有手術，想著你這個時間應該考完了，所以來接你。」周進廷神色淡淡，表情沒有任何異樣。
可隻有他自己知道，在唐瑤主動牽上他的手之前，他的身體緊繃到了一種什麼樣的程度。
在那個糾纏了他數年的夢境裡，「唐瑤」出軌的對象，正是程克風。
早在第一次做這個夢時，周進廷就借著去明成高中看周從遠的機會，偷偷觀察了程克風的長相，並深深地烙印在腦海裡。
周進廷以為，自己拒絕了唐瑤入學明成高中的要求，就能安枕無憂。
可直到剛剛唐瑤和程克風撞在一起，他才猛然意識到，自己有多天真。
周進廷抿著薄唇，眼底好似凝聚著狂風暴雨。
他捏著唐瑤被程克風觸碰過的手腕，用力地擦了擦。
「嘶，有點疼。」唐瑤皺了皺眉，生理性地躲了躲，想掙脫開周進廷的大掌。
她的皮膚嫩，在周進廷的用力揉捏下，不過一會兒的功夫，就泛起了一層恐怖的紅色。
火辣辣的疼痛瞬間傳遞到神經末梢，席卷至全身。
「老公，你怎麼了？」唐瑤的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淚花，泫然欲泣，嗓音都啞了一度，滿臉的委屈。
這話如一盆涼水潑在周進廷的腦袋上，他立刻清醒過來。
低頭看著紅腫得嚇人的細嫩手腕，周進廷抿了抿唇，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自責。
是他失控了。
周進廷鬆開手，伸手抹去了唐瑤欲墜不墜的淚珠。
粗糙的指腹在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唐瑤不停顫抖著的眼睫，被淚水打濕後，像是一隻被打濕了翅膀的脆弱蝴蝶，微不可察的觸感在他心裡盪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。
「鋼筆摔壞了？」
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，隻好僵硬地轉移話題。
唐瑤點了點頭，聲音哽咽：「嗯，被那個人撞壞了，他說可以賠償，也不知道這些錢夠不夠。」
「要是不夠，咱就去明成高中找他理論去。」
「不用去了。」周進廷下意識地說道。
他嫌棄地睨了一眼唐瑤手上那些皺皺巴巴的大團結，把錢全部拿走，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。
「鋼筆不值什麼錢，這些錢等晚上爸下班了，托他明天上班的時候還給那個人，你不用操心了。」
周進廷不想再讓唐瑤和程克風有任何接觸的機會。
「走吧，你應該也餓了，我帶你去醫院的食堂先吃點東西。吃完了，你好好休息一下，下午還得繼續考試。」
周進廷主動拉著唐瑤的手，率先走在前麵。
唐瑤瞥了一眼手腕上的紅腫，似有所覺地在腦海裡召喚出係統麵板。
果不其然，上麵顯示周進廷對她的好感度已經降低到了個位數。
唐瑤咬著後槽牙，難以言喻的怒火剎那間席卷了她的全身。
如果不是不能公開係統的存在，她真想敲開周進廷的腦子，看看這狗男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。
好不容易刷上了30的好感度，突然又一朝回到解放前。
萬幸的是，自習室已經解鎖了，不會因為好感度的下降而封閉。
隻要唐瑤接下來能夠順利地通過預考，並參加高考，一樣能夠完成係統任務。
吃完飯，周進廷帶著唐瑤回了辦公室，又找出藥膏仔細地塗在她的手腕上。
「你先休息吧。」
周進廷把毛毯和枕頭從櫃子裡取了出來，鋪在簡易的病床上。
唐瑤點了點頭。
等她躺上去後，周進廷拉上周圍的藍色簾子，視線頓時暗了下來。
隨著周進廷腳步聲的逐漸遠去，整個辦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恐怕連一根銀針掉落在地上，都能聽到回響。
唐瑤將塗抹了藥膏的手放在毯子外透氣，半截小巧的下巴埋在毛毯裡。
臨睡前，她鬼使神差地又看了看係統麵板，陡然發現，好感度的那一欄陡然升上了50。
居然過半了！
唐瑤的睡意都被嚇走了一半，又凝神去看，才發現那裡顯示著，周進廷對她的好感度隻有10。
「剛剛是眼花了嗎？」
唐瑤好不容易強撐起來的精神再次萎靡下去，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，翻了個身，很快就睡著了。
下午的數學考試很順利。
等唐瑤走出考場時，上午的語文和英語成績已經出來了。
這年代的語文滿分120分，她考了98；英語滿分100分，她考了60。
在看到這兩門成績時，唐瑤提著的心頓時落回了肚子裡。
英語控分控得很成功巧妙，剛好壓在及格線上，卻又不至於太過優秀。
就連來收卷，順便通知她成績的老師都有些驚訝：「沒想到，你的英語成績還挺好的。」
唐瑤靦腆地笑了笑。
「我聽改卷的老師說了，你除了聽力不大行，扣了很多分以外，其他客觀題答得還不錯。姑娘，你以前學過英語嗎？」
唐瑤眨巴眨巴眼睛，模棱兩可地說：「也不算學過吧。」
她淡定地撒了個謊，慢條斯理地說：「但是我對英文一直很感興趣，之前村裡出過一個高中生，我偷偷看過他的教材，死記硬背了一些東西。隻可惜，我隻是記住了那些字母的排列組合，和對應的意思，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讀，聽聽力的時候隻覺得在聽天書。」
老師「噗嗤」一笑：「死記硬背能考到這個分數也很不錯了，雖然這張卷子不難，但你的水平就算放在整個明華高中裡，也能排在中上遊了。」
唐瑤心裡一緊。
再次對八十年代的教育水平產生了新的認知。